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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浮霜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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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浮霜 ◇

◎那條手鏈到現在都沒送出去。◎

修士的體質比常人更為特殊, 閉氣的時間也能更長一些,雖然剛剛廖星羨反應迅速,可他還是吸入了一些香氣。

月光下, 段笙鶴站在院子裏,她身著紅衣, 像是惑人的鬼魅。

“段道友來做什麽?”廖星羨淡淡地問道, 見來的是她,握緊了雁行槍的手便稍稍松了一些。

從他的敏感與直覺來看, 這香味明顯有問題,可段笙鶴倒也的確沒有理由害他。

“我來看看你啊,廖師弟。”段笙鶴笑吟吟地說道:“最近師弟是不是運氣不太好,三番五次被罰,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。”

“時間不早了,道友還是先回山長殿去吧, 免得讓山長大人擔心。”
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 出來逛逛沒什麽的。”

聽著耳邊毫無意義的寒暄, 廖星羨眸子一暗——她這是在拖延時間。

想到剛剛聞到的那一縷香氣,他剛打算直接趕客, 頭卻劇烈地疼了起來:“……你下了毒?”

見藥效似乎是上來了,段笙鶴稍稍舒了一口氣,她走上前,裝模作樣地關心道:“廖師弟, 你怎麽了, 是身體不舒服嗎?”

用雁行槍撐著地面的廖星羨根本無法回答,他耳邊嗡嗡作響, 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發黑, 丹田內就像有火燒起來一般, 沒過多久就出了一身汗。

感覺到意識在逐漸離自己遠去,他閉了閉眼睛,直接用槍揮開段笙鶴:“出去!”

閉氣之前明明只是吸入了一點而已,他本以為沒什麽事的,卻沒想到這毒的效果竟然如此強烈。

實際上,最開始的時候他雖然懷疑過有人下毒,但一來他從未與人結仇,二來鹿蹊山晚上均有甲衛堂弟子巡視,聽說前一陣子刑罰堂審了個奇怪的小矮人,在那之後山上的防備就更加嚴密了,很難有外人能進來,所以他也無法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。

有的毒藥的確會用香味掩蓋微苦的藥味,可今日這香氣卻明顯不同,比起毒,它更像是什麽胭脂水粉的味道。

正是因為這樣,在看到段笙鶴後他才會稍稍放下防備,以為這味道不過是她身上的脂粉氣。

“廖師弟?你還好嗎?”段笙鶴雖然差點被雁行槍傷到,但她倒也不惱,她稍稍往後退了一些,站到了一個相對來說安全一點的位置,然後伸出手在廖星羨眼前晃了兩下。

等看到廖星羨的眼睛失去焦距之後,她才小聲說道:“廖星羨,你能聽到我說話嗎?”

廖星羨轉了轉眼睛,看向她,然後機械地點了點頭。

“那就好。”

成了!段笙鶴有些愉悅地翹起了嘴角,在心裏把殷絳闕送給自己的香粉狠狠地誇了一遍。

據說這香粉是東陵莫家研制出的限量款毒藥,全天下也不過只有不到十瓶,要不是因為情況特殊,她才舍不得就這麽把藥給用了。

這藥名為“浮霜”,只要吸入一點點就會讓人神志不清,浮在空中的香氣被風一吹就散了,不會留下半點痕跡。

段笙鶴清了清嗓子,壓低聲音說道:“廖師弟,像崔椋那樣總是闖禍的人,留在鹿蹊山上只會給人平添煩惱對嗎?”

聽到這話,廖星羨有些遲疑。

他雖然腦內十分混亂,可意識深處卻總有一道聲音牽扯著他的神志,那道聲音不斷地否認著段笙鶴說的話,跟他說崔椋一點也不討人厭。

可接下來,他便想起了在王都時崔椋曾去象姑館尋歡作樂的事,當時她明顯就是喝多了,要不是自己去得晚,說不定真的會發生什麽。

額上沁出的汗水滑到了眼睛裏,他卻像是無知無覺一般站在原地,腦內的場景一幕幕閃現,讓他道心都有些不穩。

他又想到了王都花燈著火的那天,當時自己生怕崔椋出什麽意外,她卻和殷絳闕一直到深夜才回來。夜晚的溫度很低,他就站在殷府門口,等著那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從遠處駛來,連衣服都被露水打濕了。

那天晚上,他的心像被浸入了寒潭之中,又像被架在火上炙烤。

……段笙鶴說得對,崔椋真是令人討厭。

“所以你應該殺了她。”觀察到廖星羨表情的細微變化,段笙鶴趁熱打鐵地說道。

……

一陣風吹來,周圍的香氣都散得一幹二凈,而站在院中的兩人卻不知所蹤。

廖星羨雙眼通紅,表情卻十分痛苦,他握緊雁行槍,僵硬地行走在山道上。

看到他這幅架勢,段笙鶴膽戰心驚地遠遠綴在後面,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。

等藥效消失後,廖星羨便會忘了自己曾經去找過他這件事,到時候崔椋也死了,她也能全身而退,簡直是太妙了!

一隊正在巡邏的甲衛堂弟子從山道上走過,他們遠遠地便看到了廖星羨。

“咦?那小子不是又被關到寢居面壁思過了嗎,怎麽現在就出來了?”帶隊的弟子瞇了瞇眼睛,很是不解。

凡是鹿蹊山上的弟子,幾乎都聽過廖星羨的大名,畢竟他那麽惹眼,想不關註他都難。

當然,他才被放出來沒多久就又被關回去的事也在弟子間傳開了。

不得不說,最近這位好學生被罰的次數實在是有點多,雖然這跟別人倒也沒啥關系,但一部分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,心裏簡直是爽翻了天。

畢竟廖星羨可是教習先生天天掛在嘴邊的優秀典範,每次上課他都被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,這一遭之後,他可算是徹底被扯下神壇了。

這種著名好學生突然有了汙點的大新聞,充分地滿足了某些人的陰暗心理,在他們中有人早就看不慣廖星羨,此時便開始落井下石,私下傳播關於他的謠言。

而這次出來巡邏的甲衛堂弟子中便有這樣的人。

“喲,我看他是私自跑出來的吧。”一個甲衛堂弟子抱著臂高聲嘲諷道:“怎麽,才關幾天就忍不了了,這麽快出來幹什麽,夜會小情人?”

有人帶頭之後,嘲諷聲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。

“什麽夜會小情人啊,我看他就是個呆子,除了修煉什麽都不管,哪有姑娘願意跟他啊。”

“哎哎哎,王兄,話可不能這麽說,畢竟人家長了張小白臉,可不是你這粗人能比得上的。”

“就是啊。再說了,先生長老們那麽喜歡這小子,就算沒有姑娘願意跟他,那不也得強行給他綁一個來?”

聽到這話,甲衛堂的弟子們全都笑了起來。

廖星羨的眸子轉了轉,卻還是呆楞楞地朝前走著,此時他的腦海中只剩一個殺字,其他無關緊要的事他一概不管。

帶隊的弟子制止了其他人的笑鬧,他看著手握長/槍的少年,直接走上前去,企圖攔住他的腳步。

雖然對方是素魄長老的親傳弟子,可規矩就是規矩,既然他私自從寢居中出來了,那就肯定得去刑罰堂走上一遭。

“廖道友,你……”帶隊的弟子話音未落,便被雁行槍釘在了一旁的樹幹上。

他的腹部被捅出一個血洞,雖然並未擊中要害,可也是身受重傷,他整個人痛得不住地顫抖,連氣都喘不勻了。

其餘弟子沒料到廖星羨會突然發難,一時間便都楞住了。

“你私自跑出來就算了,竟然還敢傷人?”他們紛紛抽出腰間佩著的靈劍,有人還用傳訊玉佩聯系了甲衛堂堂主曾玄黎。

廖星羨將雁行槍從樹幹上拔下來,繼續往前走著。

他並不想傷人,他只想殺了崔椋而已,可既然有人擋了他的路,那他便不得不出手。

那個被釘在樹上的弟子軟趴趴地滑落下來,身上的血把衣服都浸透了,他靠在一旁,眼睜睜地看著廖星羨跟甲衛堂的弟子們打了起來。

銀色的槍尖挑起一串血珠,在月光下折射出微寒的光,少年眉目冷冽,手上的動作十分幹脆利落,他無視身上一道又一道的刀傷,像個牽線木偶一般往前拼殺著。

廖星羨的交際圈很窄,眼前的甲衛堂弟子們最多只是知道他長什麽樣,並未與他深交過。此時他們見廖星羨只是一股腦地往前沖,雖然心裏覺得詭異,倒也察覺不出他身上的異樣。

段笙鶴遠遠地看著這一切,心裏有些著急,她生怕廖星羨還沒到崔椋那裏就被捉了起來,這麽一來她的香粉不就浪費了嗎?

想到這裏,她便有些猶豫要不要出手。

甲衛堂的弟子們也都是經過層層選拔才能被挑中的,可即便如此,面對廖星羨這樣不要命的打法,他們這麽多人竟然也有些招架不住。

一腳踹開擋在身前的人,廖星羨喘著粗氣,抹了一把沾滿鮮血的臉。

身上的傷很痛,可他卻像是失去了知覺一樣,他只知道自己應該去找崔椋。

突然間,伴隨著一□□出的動作,他懷裏一直揣著的什麽東西被甩了出來,那東西砸在鋪著石板的地上,發出微弱的響聲,他循聲看去,攻勢也慢了下來。

那是一條黑繩編就的手鏈,上面還綴著一顆紅色的珠子。

這是他在王都買的,當時看崔椋喜歡,他便偷偷將其買了下來,結果到現在都沒送出去。

看到這條手鏈,廖星羨突然就清醒了,他彎下腰剛想將手鏈拾起,卻被一劍捅穿了肩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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